对林生来说,林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?
林生看着浅浅睡眠的林笙,思绪逐渐有些放空,一些记忆如海流一般淌进他的脑海。
一片空无寂寥的出租屋里面。
男孩就躲在那一床被子里面,双目空洞,痴痴地念着一句又一句的姐姐……
林心浅走了,他的心也跟着她一同走了。
暴雨下,他被淋得仿佛一只落魄的小狗,仰着头向天空祈求,发出“嗷嗷”的悲音。
最后的结局也只是他落得了一个四十度的高烧,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看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
但他却不肯去医院。
他躲在她曾经盖的被子里面,缩在她存在过的角落,卑微地寻求着她仅剩的一点点余温。
恍恍惚惚地。
他似乎总能看到那个女子站在他面前,浅浅一笑,眼睛弯成明月,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,轻轻喊上一句——
“小生……”
他后来找遍了人海,都未曾能再碰见一个如此喊他的女孩……
而那时候的他其实是有了死志的。
哪怕她在走之前不断地和他说。
活下去,活下去。
可是没了她,他该……怎么活下啊……
林笙找到他的时候,暴雨已经停了一天了,那时候正好是夕阳,林笙缓缓打开了那一扇门。
门后的少年就缩在被子里面,脸色通红,眉额全是汗珠。
他已经烧到意识都变得不清醒了。
林笙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向了他。
最后在他前面慢慢蹲了下来,橙色的光照在两人身上,却染不亮林笙眼中的阴郁和林生身上的阴霾。
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他的额头,顺着晚风吹拂,轻轻喊着:
“哥哥……”
少年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。
只是自顾自地,躲在自己的小世界,面色痛苦地,不断低喃着: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声音惶恐而可笑……
像是躲避现实的小丑。
所以会显得尤其悲哀。
但女孩却轻轻搂着他,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,然后一遍遍,一遍遍告诉他:
“她不怪你,没有人怪你的……除了你自己,没有人的……”
声音断断续续的。
临近崩溃……
而他大概是什么时候缓缓睁开了眼呢?记得不太清楚了,只知道那时候恍恍惚惚地忽然有了意识。
然后醒来就看到了他身边的林笙。
看见了夕阳的余晖把她照的透彻。
显得落寞又孤单。
“哥哥……你醒了?快!!我扶着你起来,然后去医院。发烧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啊?”
她看到他睁开了眼,急忙开始扶他的身体,拉着他就要往医院跑去。
但,那一瞬间……
夕阳开始缓缓落下。
黑暗如细碎的粒子一般一点点把这个世界填充,林笙加大手中的力气,却丝毫拉不动坐在那里生着病的少年。
沉默是彼此爆发的前奏。
林笙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,她平静地回过身,看着坐在床上,眼睛里满是空洞和憔悴的少年。
心痛的同时又满腔怒火。
她咬着牙,眼红红着说道:
“哥哥……不要这样……姐姐,她希望你活下去的……你知道的……”
她说着,语气满是压抑。
却又有着那时少年完全不具备的勇气。
“姐姐……姐姐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沙哑的。
空洞的。
迷离的。
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的喃喃,在这个世界是那样无力且悲哀。
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你渴了就会递给你水,而是往往在你的伤口上洒一把盐罢了……
“哥哥!!!”
她看着这样的林生,情绪再也无法忍耐,一瞬间全部爆发。
一把狠狠抱住了这样倔强着的少年。
时光静默地在两人身上流淌。
所以让林笙的一句句祈求变得如此让人怜悯。
“哥哥,求求你,不要这样……不要这样……”
“失去了姐姐,笙笙是和哥哥一样痛苦的,但我们要活下去啊……要活下去……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“这样才不算辜负姐姐……如果,如果哥哥执意要这样陪姐姐,笙笙要怎么办啊?笙笙已经没了姐姐,不能在没有哥哥了啊……”
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笙笙求你,活下去,活下去……哪怕就算为了笙笙,好吗?求你……”
她哭着,眼泪肆意奔放。
黑发卷住她和他的气息,盘旋在被褥之上,带着多日未整理的杂乱和披散。
林生一直含着“对不起”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。
眼神开始变得恍恍惚惚地,迷离又痛苦。
于是林笙低下了头,深深对着他发唇吻了下去。
黑暗之中,她的眼里的光脆弱得仿佛一吹就能散开。
所以林生那时候什么也没做。
只是眼睛缓缓恢复了焦距。
在一片漆黑之中和她眼里的碎光对视。
一切皆是无言……
那个吻很轻很轻……
他在黑夜间听到女孩低低的祈求:
“活下去,活下去……”
“哥哥,求求你,活下去……为了笙笙……”
他茫然了很久。
最后眼里仿佛熄灭了什么。
然后闭上眼,轻轻搂住了怀里颤抖着的女孩。
轻声说好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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